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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最是人间留不住,朱颜辞镜花辞树”——王国维笔下的诗词世界

发布时间:2017-08-22 16:49:42 来源:礼学书院浏览量:0

“昨夜西风凋碧树。独上高楼,望尽天涯路。”“衣带渐宽终不悔,为伊消得人憔悴。”“众里寻他千百度,蓦然回首,那人却在,灯火阑珊处。”相信,只要将这三句诗词罗列在一起,大家就会知道今天要为大家分享的是谁的诗词了吧。没错!他就是王国维先生,而以上这三句词句,正是他在《人间词话》中所谈到的“治学三大境界”。如我们所知,王国维先生在文学、美学、史学、哲学、古文字学等方面都具有卓著的学术成就,是不折不扣的国学大师,鲁迅先生在《不懂的音译》中也曾说“要谈国学,他(王国维先生)才可以算一个研究国学的人物”。这位集史学家、文学家、美学家于一生的学者,其诗词亦别具风采。下面为大家整理了王国维先生的诗词,一起来欣赏欣赏吧。

第一首:《蝶恋花·阅尽天涯离别苦》

《蝶恋花·阅尽天涯离别苦》

行遍天涯,看尽人情。想不到重回故地时,故人已如花飘零。忆当时与她花下别离,相对无言,只有离愁别绪噎胸间,现在只剩绿窗青天如故,却已非当时风景了。想在这萤萤孤灯下细诉相思,新人如玉好,旧人无奈向谁边?早知道这世间美丽的东西都不长久,都难长留,明镜空在,何处得照玉颜,恰似花儿飘落,只余空枝残干,显我孤清。

第二首:《蝶恋花·满地霜华浓似雪》

《蝶恋花·满地霜华浓似雪》

满地凝结着寒霜,浓得像覆上一层白雪。人们立在西风中话别,瘦马也向着残月不断悲鸣。送别时,《阳关》一曲犹未奏完,离人就已出发了。咿轧的车声仿佛应和着歌声,在痛苦地呜咽。天涯芳草青青的颜色已换作枯黄,可是,陌头上深深的车辙依旧是我来时的模样。这虚浮无定的人生,还有什么可说呢?在人间最令伤心的事莫过于离别了。

第三首:《点绛唇·屏却相思》

《点绛唇·屏却相思》

斩断相思之情,近来我才知道这样做没有好处。难道真的能将情思抛弃?在梦中仍然寻寻觅觅。醒后看到楼台,(苦苦寻觅的身影)和梦的出现一起出现,也和梦的破灭一起破灭。西窗上一片洁白,那是斑驳而清冷的月影,满院的丁香花如同皑皑白雪。

第四首:《蝶恋花·百尺朱楼临大道》

《蝶恋花·百尺朱楼临大道》

那百尺高的红楼,正临着宽阔的大路。不管黄昏还是清晨,楼外总传来轻雷似的车声。窈窕的佳人啊,孤独地凭倚着楼畔的阑干,无聊中把路上的行人一个个细数。霎时间车子驶过,卷起飞尘,扑向树梢。唉,路上的行人和楼中的女子,都在这红尘中不知不觉地老去了。傍晚时候,西风吹来了冷雨。到了明朝,当更为路上积满潦水而忧伤。

第五首:《虞美人·弄梅骑竹嬉游日》

《虞美人·弄梅骑竹嬉游日》

想起儿时弄梅骑竹,一起嬉戏的日子。当门对户,彼此相识未久。她还未懂得羞涩,只是一味娇痴。故意立向风前,让纷披的黑发衬着她洁白的肌肤。近来乍一看到她时,彼此都无一语。只觉得双眉悄然蹙聚。两句写日渐长成,开始避嫌了。不知什么时候她才真正懂得春愁———记得那回在花前相遇,含情低下头来。

第六首:《虞美人·碧苔深锁长门路》

《虞美人·碧苔深锁长门路》

浓绿的苔藓封锁着通往长门宫的道路,只因为有着美丽的容颜而受到人们的嫉妒。从来知道,毁谤太多能使人骨也销蚀,何况是我洁白的肌体上那一点鲜红的守宫砂呢!我只要使自己清清白白地活着,怎会悔恨生就这美好的容颜?从此以后,承恩之事连梦也不复做了,还是自个儿簪花打扮,对着镜子好好地欣赏自己吧!

第七首:《蝶恋花·月到东南秋正半》

《蝶恋花·月到东南秋正半》

月亮转到东南方的天中,正是秋半时候在宫殿的双阙中间,银河在浩荡奔流。是谁人起来在水精帘下窥看?只听到晚风吹送来隐隐的箫管之声。凉露沾湿了她的衣裳,西风拂面。她自个儿在欣赏明月的清光———分别照着宫中两处的承恩和孤怨。苑中的杨柳和宫里的槐树,望去连成一片,唉,长门宫西去就是昭阳殿了。

第八首:《如梦令·点滴空阶疏雨》

《如梦令·点滴空阶疏雨》

零星的雨点洒落在台阶上,传来远方城池上催更的鼓声。刚进入梦乡,却又被一阵寒风吹醒。梦刚开始就被这一阵风吹散。窗外天空中的银河已经低垂,天快亮了。

第九首:《蝶恋花·窗外绿阴添几许》

《蝶恋花·窗外绿阴添几许》

当日的雏莺已经长成,它悄悄地飞来,衔了颗樱桃又飞去了。看那窗外的绿树,又添了多少浓阴,只剩下红艳艳的樱桃,似乎要把残春留住。独自坐着,静看那画梁上双燕在乳雏。燕语呢喃,像在惋惜我已年华迟暮。我自个儿在想念着他,燕子自然是不懂得的。唉,人间总被相思所误。

第十:《人间词话·七则》

有有我之境,有无我之境。“泪眼问花花不语,乱红飞过秋千去。”“可堪孤馆闭春寒,杜鹃声里斜阳暮。”有我之境也。“采菊东篱下,悠然见南山。”“寒波澹澹起,白鸟悠悠下。”无我之境也。有我之境,以我观物,故物我皆著我之色彩。无我之境,以物观物,故不知何者为我,何者为物。古人为词,写有我之境者为多,然未始不能写无我之境,此在豪杰之士能自树立耳。

境非独谓景物也。喜怒哀乐,亦人心中之一境界。故能写真景物,真感情者,谓之有境界。否则谓之无境界。

境界有大小,不以是而分优劣。“细雨鱼儿出,微风燕子斜”何遽不若“落日照大旗,马鸣风萧萧”。“宝帘闲挂小银钩”何遽不若“雾失楼台,月迷津渡”也。

词至李后主而眼界始大,感慨遂深,遂变伶工之词而为士大夫之词。周介存置诸温韦之下,可为颠倒黑白矣。“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”、“流水落花春去也,天上人间”,《金荃》《浣花》,能有此气象耶?

古今之成大事业、大学问者,罔不经过三种之境界:“昨夜西风凋碧树。独上高楼,望尽天涯路。”此第一境界也。“衣带渐宽终不悔,为伊消得人憔悴。”此第二境界也。“众里寻他千百度,蓦然回首,那人却在,灯火阑珊处。”此第三境界也。此等语皆非大词人不能道。然遽以此意解释诸词,恐为晏欧诸公所不许也。

大家之作,其言情也必沁人心脾,其写景也必豁人耳目。其辞脱口而出,无矫揉妆束之态。以其所见者真,所知者深也。诗词皆然。持此以衡古今之作者,可无大误也。

诗人对宇宙人生,须入乎其内,又须出乎其外。入乎其内,故能写之。出乎其外,故能观之。入乎其内,故有生气。出乎其外,故有高致。美成能入而不出。白石以降,于此二事皆未梦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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